王何必曰利？

【工商時報社論2009.10.08摘要】孟子「梁惠王篇」上：孟子見梁惠王，王曰：「叟，不遠千里而來，亦將有以利吾國乎？」 孟子對曰：「王何必曰利？亦有仁義而已矣。」

早於台灣高鐵BOT案之前，世界各地已經有許多BOT案例。其中最有名的應是英法海峽「海底隧道案」，這個案子自1987年12月1日開工後歷經一波三折，原本預算93億美元，後來增加至120億美元；參與的銀行家數曾經高達209家，中間經歷過財務重整，其中有些銀行因參與本案以致不勝虧累而倒閉。

期間也發生幾次工程上的意外事故。於1994年5月正式完工通車後，又分別在1996年及2008年發生隧道內失火事件，但好歹本案也算在風雨飄搖中完成。英法兩國政府甚至為了提高本案的投資自償率，同意將特許營運年限由55年展延為99年。

至於BOT的成功案例，以包括葡萄牙首都里斯本的達伽瑪大橋案為例。該案做到真正的政府零出資。此大橋全長達17.2公里，是歐洲最長、全球第九長的大橋，橋寬30公尺，有六線道（若車流的日平均量達到52,000輛時，則擴增為八線道）。施工期間僅花了18個月，於1998年3月29日啟用，趕上1998年舉行的世界博覽會，並紀念航海家達伽瑪，發現歐洲至印度海路500週年。但建造這座橋的主要目的，則純粹在於紓解里斯本另一座橋樑的壅塞。

另一個成功的案例則是香港紅磡海底隧道，可以說是全球BOT案的開路先鋒之一。該案於1969年9月1日開工，特許期間至1999年8月31日為止，目的在聯絡香港維多利亞港與九龍的紅磡灣。由於特許期間截止日期明確，因此越早完工營運，對於投資經營團隊越為有利，所以本案的海底隧道在1972年月2日就完工啟用，至今該海底隧道仍是全世界最繁忙、使用率最高的四線行車隧道之一。

由前面的案例可以看出，BOT案的成敗，其先決條件在於案子本身是否具有商業利益。英法海峽底下建築海底隧道，是英國與法國兩國人民長久以來的一個夢想，初期的營運量，在客運方面前兩年都不到1,000萬人次，直到第三年突破1,200萬人次之後，每年運量才穩定在1,500萬人次以上；貨運方面，在西元2000年通車五年以後，每年貨運量才超過1,500萬噸。

然而直到目前為止，本案負責營運公司還沒達到損益兩平。因此我們可以下一個簡單的結論：若以滿足政策目的（以本案為例，雖然可以促進英法兩國間的交通，但興建動機主要是為，滿足英法兩國人民長久以來的海底隧道夢想）為主要考量的BOT案件，成功機率較低。

至於像葡萄牙的達伽瑪大橋案、香港的紅磡海底隧道案，興建目的很單純：看好紓解交通壅塞的商機。果然在興建及營運上，整個計畫的進行十分順暢，甚至達到政府零出資的規劃，而業者也有相當良好的投資報酬率。其中香港的紅磡海底隧道案，整個BOT案已經完全結束，業者也依約於1999年8月31日將該隧道交還給香港政府，由政府繼續經營，達到雙贏的結果，算是BOT案成功範例。

台灣高鐵案，當初也標榜政府零出資，甚至還規劃營運後按照稅前毛利提供一定比例回饋政府。然而，本案從一開始，單是預計的停靠站數目就一直增加，完全是配合民意代表服務選區選民的需求。甚至，目前已經正式營運，財務已經惡化到虧損700餘億元，負債高達接近4,000億元，仍要增設苗栗、彰化、雲林三站。

政策性質如此濃厚的BOT案，怎麼可能成功呢？台灣高鐵案成案時，創下當時全世界規模最大的BOT案紀錄，但目前虧損累累、財務危殆。這種結果，誠為國人所不樂見，我們希望政府各個相關部門與台灣高鐵公司妥為因應，以免成為世界最大的BOT失敗案例。

因此，雖然孟子對梁惠王說：「王何必曰利？亦有仁義而已矣。」我們要說：「政治的歸政治，商業的歸商業，BOT案才有成功的機會。」

李鈞震：

1、 有仁義而已矣。意思是說，有些事情不需要講求利益，而要注眾社會正義與公平。並不是政治的歸政治，商業的歸商業。

2、 民主國家的大眾運輸系統，大多著重在服務社會弱勢，並非為了商業利益，因此大多是虧本的狀態。有些事情不需要講求利益，而要注眾社會正義與公平。

3、 台灣高鐵，如果目的純粹是為了商業利益，它目前是失敗的；如果為了快速便捷的交通、舒緩高速公路與台鐵的運輸，達到一日生活圈的目的，便宜的交通費來服務社會大眾，那高鐵是成功的。

4、 就政治層面而言，台灣高鐵沒有保住民進黨政權，停靠站數目就一直增加，完全是配合民意代表服務選區選民的需求。所以政治層面是失敗的。

5、 孟子所謂的仁政，是指施政的重點，每一個國家施政的重點都不同，都市捷運興建的目的是什麼？如果是為了商業利益，全台灣只有台北市有可能收支平衡，因為大台北人口數夠多；高雄、台中就不太可能能夠收支平衡，因為人口少，BOT必定失敗，如果全部由政府出資經營會更失敗。

6、 交通運輸工具，一定跟載運量有關，如果台灣的產業不外移，就會增加二、三百萬的上班族，那麼高鐵要失敗就不容易；如果台灣的各大學校長，都像高錕、朱經武一樣，那麼台灣的許多大學就會成為世界的研發中心、人才庫中心，那麼就會有許多國外的投資機構在台灣設立公司，搭高鐵的人就會更多，高鐵就不容易虧本。

7、 台灣的高鐵興建，沒有整體的國家建設配套措施。許多高鐵站附近土地都被土財主收購，他有能力把居住環境設計成，全世界第一流的生活品質環境嗎？國際間最有文化水準的人，會來台灣買房子嗎？

8、 如果台中中興大學，裡面有超過二十個像朱經武一樣的學者，會不會吸引全世界第一流的學生來台灣讀書？當然會，問題是政府沒有配套措施；如果台南成功大學的學術水準高於哈佛，台南站一定就是高鐵最繁忙的車站。

9、台灣的許多建設沒有整體規劃、沒有完整的配套措施，有一個很大的重點是台灣的國會是利益分贓集團，沒知識、也不專業；台灣的行政院，都是三流的人才，也沒有遠見、沒有能力說服國會，導致所有的公共建設都變成政治分贓。

10、  小學知識程度的人，他有辦法訂出什麼法？中學知識程度的人，他能夠制定什麼法？知識水準不夠，制定出來的法令一定不周延、充滿漏洞，因為他們的理性、邏輯思考漏洞太多。如果台灣的國會議員，都是世界一流的學者，台灣的立法品質與監督政府的能力，一定大大不同。

11、  台灣的行政院各部會官員非常明顯，能力輸新加坡一大截，也不如日本，這就是現實，主因是知識水準太差，沒有別的原因。如果行政院各部會首長都由中研院院士擔任，台灣的行政水準一定不同，至少頭腦的精密度不同，理性程度不同，思慮的周密性不同。

參考資料：孟子啟迪1 上下交征利？